今年的四月份，两件大事令人震撼，第一件是上海卢浦大桥上妈妈眼睁睁看着儿子跳桥自杀；另一件事北大学霸弑母案的吴谢宇归案。 这两件案子，都涉及到亲人相杀，前者上海少年在母亲眼皮底下把她制造的生命毁掉；后者是儿子经过精心谋划将生母杀死在老房后逃逸，三年之久重庆江北机场因人脸识别系统破译而落网。 不容置疑，这两段爆炸性的新闻，只要人们听到看到，心里都会惊悚不已，为什么亲子之间有如此深仇大恨？ 我站在家庭治疗师的位置上，看家庭内部的面貌会与大家察觉到不同的侧面，就是说，在家庭这个人们默认的温馨团体中，无论是夫妻之间，还是亲子之间，不仅仅存在爱，同时还存在着恨。 美国家庭治疗大师米纽秦曾经说过，在一对白头到老的夫妻中，至少有三百次想过离婚，五十次想杀死对方。 而在母子之间呢，也不例外存在着相互怨恨的情绪，妈妈可能恨过孩子不够争气而抛弃他们；而孩子们也恨过母亲不够温柔不够体面。在上面两案中，前者因为男孩没有足够的力量，把恨指向自己去自毁；后者在他的力量足够反抗的时候，才把母亲杀掉。 人们一定会问，这看起来多么自相矛盾。 回答是肯定的，因为我们都是凡人，谁也做不到完美无瑕。而重要的是，人们似乎在家里只期望看到爱，有意无意地忽视恨。当悉闻诸如上述杀亲事件，才感到很不可思议。其实，家就是一个小社会，人们的爱与恨、善与恶、天使与魔鬼只差一线之界。 深究原因，这种恨是因为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观念指导下的行为导致的。比如夫权下的夫妻不平等，和父权下的亲子关系不平等造成的伤害，使站在绝对权威地位的人有持无恐地履行权力的拐杖，让隶属以下的人感到压抑和无奈，只要被压抑的情绪集聚到反抗的程度，一切未知的事件都有可能发生。 先来看看卢浦大桥少儿跳桥事件，网络上有很多细说，基本情况是，男孩在学校与同学发生肢体冲突，学校要求母亲领回孩子反思。结果在回家途中，母亲将车停在卢浦大桥的主干道上，打着双闪，离开驾驶室走到后面的车门欲想打开，结果没有开成，她返回到驾驶室的时候，儿子却打开后坐车门，奋力跑向桥的扶栏，立马爬上决绝地跳下，而反应慌乱的妈妈紧追其后，手只碰到儿子已经跨下扶栏的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掉入江面，掩没在汪洋的水中....妈妈即刻精神崩溃，跪在人行道上两手不停锤地，呼天号地喊救命也无济于事。等到救护队打捞上男孩，已经没有生命迹象。 很多人留言都说现在的孩子为啥心理如此脆弱，一点事儿就想不开闹自杀。事实又是如何呢？ 据我的思考和分析，如果只看到孩子心理脆弱的一面，有失偏颇。 一个孩子对待生活难题的态度，取决于家长在孩子突发事件的态度和方法，这种恰当与不恰当的态度和方法，都有可能直接和间接地成为孩子应对问题的经验。也就是说，如果这位母亲，当时面从学校接回孩子态度镇定一点，孩子也就不会如此慌张焦躁，回家之后，耐心倾听儿子在校冲突事件的经过，提出适当的调整建议，可能会让儿子思过自己的行为，考虑以后面对类似情境如何改变策略，不就获得了新的有效的人际互动建议了吗？ 有时候，当孩子碰到人际冲突的尴尬事件，家长给孩子留点空间，反而对他们独立思考的养成有帮助。反之妈妈在应对本次紧急事态心慌意乱，或者是恼羞成怒，就会对儿子抱怨责骂。那男孩在刚刚面临学校训斥压力的同时，还要面对家长情绪失控的打击，头脑中或会空白或会防御，甚至会出现不确定的恐惧感，如果这种状态已经发生过很多次，那经验就会提醒男孩，紧随其后的是沮丧和绝望。此刻，男孩就会作出一些不令人费解的举措和行为。 当我仔细看完卢浦大桥男孩跳桥视频后，第一感觉就是，妈妈去学校接孩子时，在老师面前就有可能骂了男孩，这是多数家长被老师召见时刻最常见的一幕“假谦虚”反应。韩寒在新浪博客《一次告别》中也提到，他初三时的一次“数学考试作弊案”的经历，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一来到老师的面前，二话没说，就将他一脚扫出门外，以向老师表示自己对教育孩子的态度。结果回家途中，韩寒带着沮丧等代父亲的疑问，而他的父亲只顾生气，根本没有心思去向韩寒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韩寒虽然没有抑郁自杀。但他从此之后，由对数学老师的反感泛化到彻底厌倦数学，最后离开学校，走上赛车手与写作的生涯..... 而这对母子，可能在车上就发生激烈的冲突，否则，怎么会冒险行驶到桥上停在主干道上，并且妈妈不顾危险下车走到后坐欲要开门，可能在激将孩子下车......这里只有一个可能，母亲的责备，让儿子无地自容，闹者要死要活，而妈妈却不依不饶，死就死去吧！才停下车来，这充分说明不是孩子心理脆弱，而是母亲遇事不够冷静，导致的事态严重激化之后果。 当然，也不排除另外的可能性，即使当时妈妈可能会在学校政教处保持冷静，也会在车上对孩子进行“严格管教”，这些管教的老调可能是“你又给我丢脸了”，“你这么不争气，让妈妈在老师面前无地自容.....”或者更糟糕的惩罚会在回到家里后发生，“让你爸爸教训吧！”这等教训可能就是一顿怒骂暴打.....如果这个男孩知道回家之后的非人待遇，还不如在这桥上了断此生干脆一点。 上海少年走得如此决绝，留给母亲痛不欲生，如果这是男孩报复生母曾经的不济对待。那么，没有亲眼看到小生命走向毁灭更令人悲伤和残酷了，母亲的余生将在每夜都要与梦魇相遇，这是多么悲惨的现实，并且，制造惨案的是妈妈自己极具杀伤力的言语..... 我在这个春季，与N个有严重自杀倾向的少年所探讨生命的意义，无独有偶，每个孩子的绝望，都与父母之间及亲子之间的言语暴力有关，虽然他们后来放弃轻生，逐渐回到学校，恢复正常的学业，但心灵疗愈过程，还需要家长和孩子共同努力达成。 但是，我仍有深深的忧虑萦绕心头，总在想，我们作为父母，在制造生命的那一刻，难道就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在陪伴孩子成长的几十年漫长的岁月里，要不有耐心地帮助他们处理许许多多成长的难题吗？毕竟个体生长不是以大人预设的那般简单呀！ 嗯，这或许只是我们学习心理学的人鲜有的觉悟。 可是，在上个世纪成长起来的父母们，因为他们无论在学校和家庭，都很难获得个体心理发展方面的知识，作父母不需要培训，只要结婚有了孩子就匆忙地、盲目地上岗，而且他们也是父母承载着传统的“父父子子”刚常伦理教化的产品，与新世纪的孩子们如何行走在平衡线上去交心呢？基于这样的思考，我感觉现在的孩子与父母的代沟不是缩小，而是由于母亲们对孩子成长速度估计严重不足，加上父亲们面对孩子渴望父爱的需求缺乏认识，所造成母子联盟情感纠缠越来越普遍，男孩在青春期碰到的烦恼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 北大学霸吴谢宇弑母案，或许就是这种又爱又恨纠缠不清的亲子冲突结出的恶果。 我们回顾头来分析吴谢宇弑母案，他所成长的背景来自于一个中产阶层的家庭，被传统的严谨的母亲严格设置的轨迹。 吴母谢天琴，是福州一所中学的历史老师，她打走上教师岗位就没有穿过裙子，这足以说明她的传统与刻板，平时很少与人来往并且一贯中规中矩，不多话。对孩子照顾很到位，教化也很有成效，这从她的宝贝儿子吴谢宇优异的学业生涯可以得到验证。吴谢宇无论在邻里还是在班级，都让人感到好得无可挑剔。这是人还是神？我想男孩子总是有顽皮的另一种天性吧！但是，就连不同年级的班主任都说，吴谢宇没有“缺点”。这需要他化多大的努力去伪装作为男孩的本质，这种伪装到一定程度是要向相反方向逆转的。 一个有目共睹的事实，吴谢宇的父母分居两地，只是周末夫妻，在他小升初那段时间，父亲周末也不照常回家了，吴谢宇平时与父亲关系比较亲密，周末常去爸爸那里过。就在那个暑假，他发现了父亲的婚外恋情，当时装作看不见。这种表面的平静，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父亲背叛婚姻对他的伤害，一般的孩子此刻的反应就是，对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进行质疑，即“既然你们并不相爱，又生我干什么？”。这样的质疑是很残酷的，足以摧毁一个少年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吴谢宇从那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了。而他的母亲在外面一直装着夫妻恩爱幸福的模样。母亲这等表现，对儿子的内心来说是一种撕裂，他要化很大的意志来对父亲的背叛进行合理化－即“情有可原”，也是这些合理化的防御机制，让他在青春期性心理发展的敏感期，偏离了道德约束的红线。后来他父亲肝癌发作，母亲很少用情照护，而且因为精神洁癖，将需要照顾的父亲住到乡下一个人自生自灭。母亲的虚伪和冷漠，让吴谢宇心灵长期遭受扭曲。由此在北大的二年级，就患上了抑郁症，与高中好友孟川吐露有自厌世的念头。 我在20年的家庭治疗临床实践中，看到很多青少年“抑郁者”心灵折磨，他们的主导情绪是愤怒和愧疚，他们愤怒的逻辑，来自于父母既然不相爱，为什么要生下我。于是，孩子的尊严也随之扫地。加上无法帮助父母和好的愧疚感，足可以摧毁孩子活下去的勇气。吴谢宇先杀死母亲有爱也有恨，爱的成分怕自己自杀后，这个完全与自己共生的母亲怎么活下去？恨的成分因为母亲的严苛让他在成长中太过压抑，他需要松口气，否则太憋屈了。 所以，吴谢宇在弑母之后，开始做的完全颠覆过去好孩子的模样。 首先用妈妈的手机去偏得钱款144万。就连被母亲曾经拒绝父亲同学会捐款的1.8万，也想方设法地要回来了。 然后，他带着这笔巨款去与妓女在上海同居三个月，并且拿出十几万向对方提亲，由于纠纷不停没有成婚。 接下来他在网上购买30多张假身份证，隐居重庆，白天作家教，晚上当风流男妓。 这一系列的反转，是吴谢宇对父亲背叛婚姻的认同；也是对母亲生前传统教化的报复。 吴谢宇作了上述最离经叛道的事情之后，也算解完心头所有的恨了，接下来他就等待死亡的终结。 他在弑母半年后的2016年2月5号，发短信给舅舅，说自己与母亲要从美国回家过年，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有了归案的念头，只是一个闪念，将案情昭告天下。然后又一次失踪潜伏下来，与警察玩了猫和老鼠的游戏达三年之久....直到2019年4月24日在重庆机场露面被拘捕。 如果说，上海少年跳桥自杀，她的妈妈可能是推手。 那么，吴谢宇的毁灭离不开原生家庭那股放纵与控制的极端撕裂。 人们不难看到，吴谢宇在弑母之前的好与之后的恶，可以形容为控制与放纵的两极分化。他后来的不正常与成长过程活得太正确太压抑有关，或许他就连一般男孩的淘气都没有尝试过，而我们说的善良表现在于适当满足欲望，恰需有度的道德驯化。吴母过度保守，而吴父却比较放纵，即使婚外情也可以不避开儿子的眼目，这对于正值青春期男孩来说是何等的冲击，尤其是性心理发展的影响更是一道分裂的鸿沟。所以，他在2015年开始，被分裂的价值观所纠结所绞杀，直到策划弑母的恶念井喷，与他双亲的正反两极人格特征相吻合。 也就是说，吴谢宇一直卡在父母情性两极的冲突之中，没法实现自我的整合，用埃里克森的理论解释，他的整个青春期陷于同一性的混乱危机中。 人们试想，谢天琴的刻板与精神洁癖，足可以让生活在她身边的亲人无所适从，丈夫可以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逃离或背叛。 而作为儿子的吴谢宇，他在经济独立之前，只有与母亲绑在一起。如果母亲无法处理遭丈夫背叛的怨恨，那儿子吴就成为母亲情绪的垃圾桶，这些难言之隐，只有离开母亲之后才可松气。 可是，父亲病故之后那段时间，北大的同学们都还记得，他每天都要与母亲通电话。 这时母亲丧夫后无法排遣的孤独，又对儿子产生了强烈的依附感，而一惯听话的吴谢宇，不得不重新充当母亲的精神伴侣的角色，无疑引爆他内心的爱恨撕裂，当恨的能量到达顶点，“立即要终结”的念头会驱使他作出极端的行为－－非弑了她不可才解恨...... 后来，从吴谢宇如何安排退学、准备作案刀具、将母亲死体一层层严密包裹、放上活性炭防臭、封闭门窗缝隙、安装远程监控设备等等一系列的精心设计来看，不排除他已经从母亲那里传承了力求完美的强迫型人格特质。 总而言之，在很多相爱相杀亲人反骨的案例中，我们看到亲子之间的浓浓恨意，这种恨来自于养育的债权化，当前家庭养儿防老的传统意识，让父母与孩子之间背负了放债与还债的隶属关系，孩子在成长中的一切表现，都要符合放债人的期许，如果做不到，接受惩罚理所应当，这种惩罚还冠冕堂皇地标上“爱你或为你好的”标签，让孩子冤屈了也无可辩驳。这是糟糕透顶畸形的亲情关系，是孩子心灵扭曲的文化渊源，扭转它还需要几代人的不懈努力。 有数据统计，我国每年在校学生自杀达15万之多，平均每2－3分钟就有一个孩子自杀身亡，这是全球最高的青少年自杀比例，不得不引起全社会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少儿聚集的中小学群体，加强学校和家庭心理健康的维护，迫在眉梢。 安迪心理咨询中心 郑丽君 脱稿于 2019.4.30 10：54Am 如果你需要更具针对性的心理咨询服务请通过以下方式联系安迪心理。 中心郑老师微信号：278830150（也是QQ号） 中心地址：浙江临海柏叶西路88号3楼301室 预约电话：0576-85113381 ，13085593590 微 信：adxlzx 公共账号：tzadxlz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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